2009年6月29日 星期一
面對失業時的(心理)準備
02. 當然,你能夠成功開源的話,你根本不用擔心失業。
03. 因此,失業最恐怖的事,是有出冇入,或入不敷支。
04. 所以,你要十分小心控制你的支出。
05. 包括買少件衫、出少次街、搭少次車、買少本書、買少隻碟等等等等。
06. 唔買/唔出/唔搭唔得?得,請選用最便宜的貨品或方法去完成。
07. 失業,最好是進修。但進修即不能節流。那可以如何選擇?結果是自己一直看書來自修。分別在於,你看完的書,沒有辦法寫進CV 裡。
08. 由於要節省的關係,因此社交活動大大減少。
09. 再加上,每次見人,你總要不情不願地交代你失業的原因、時間及搵工進度,正所謂崩口人忌崩口碗,每提一次就傷心一次,何必呢?
10. 除非朋友可以真正的為你介紹一份工,否則講多無謂。但這是現實,不是電影世界或無記超爛的電視劇情節,我也不認識有能力真正可以介紹一份工給我的人。
11. 我知,我知搵工靠自己。但你不能否認,有時一個強勁的人際網絡比較有用、實際及重要。
12. 加上,沒有失業過的幸運兒、或已經很久沒失業過的人是不會明白或忘記這種苦況。
13. 他們聽見你失業那麼久、次數那麼多時,總會表達驚訝、錯愕及憐憫,雖然你知道那是關心的一種,但你卻寧願他們實際點,告訴你哪兒有空缺,或跟你一起痛罵沒良心的老闆來發洩你的負面情緒,總好過作出一些表面多於一切的同情。
14. 更甚的是,總有些人聽見你降低身價時,會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用像看著你拿槍打劫或同亞婆爭位的語氣說︰唔係呀嘛,咁你讀大學嚟做乜?
15. 我總對這些comment 無言以對,他們不明白,不要緊,反正學歷跟事業之間並無必然關係這麼吊詭及諷刺的問題,是一些很形而上的哲學命題,只有一些比較聰慧,或倒楣的人才會明白。
16. 他們是前者還是後者?我不在乎,亦不會考究。自顧不暇,哪有時間理人有幾好命或有幾多慧根?
17. 因此你只會越來越不喜歡社交活動。
18. 然後你就會發現自己變得隱蔽。
19. 這時,你已隱蔽得太久,失業得太久,就算有機會面試,你也不懂得表現自己。因為你已經失去自信。
20. 失去自信,可能令你面試失敗,所以你再重複以上19 點。
21. 因此,失業了2 次的我,面對第3 次時,除了找工作,我知道我最最最需要的,是保持心境開朗。
22. 我不是認為樂觀有助解決問題,有時我更認為,樂觀根本就帶有自欺欺人的味道。我只不過想自己快樂一些,避免重蹈17-20. 及抑鬱的覆轍。
23. 還有自學學好excel,練好我早已爛掉的英文,甚至好好鑽研投資之道。
24. 然後,怎樣?
25. 還能怎樣。
2009年6月27日 星期六
潔癖
2009年6月25日 星期四
雞先定蛋先?
年輕人因為沒有工作經驗因此很難找工作。但因為找不到工作所以才沒有工作經驗,所以你沒有工作是因為你沒有工作,你沒有工作經驗是因為你沒有工作經驗。
同樣地,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所以有關的課程不接收你。但你讀相關課程,就是因為你想日後加入相關的行業。因此,你加入不了這一行是因為你不是從事這一行,你不是從事這一行因為你不是從事這一行。
什麼是因?什麼是果?
重讀舊文︰我讀Social Sciences,唔係讀Law
某一天,透過偉大的YouTube,欣賞香港電台區議會選舉論壇。某位掛著法律外衣的候選人(當時仍是候選人,但已落選,下文稱之為落選人)指天篤地對著那位當了十幾年的區議員說著一句豪情壯語「我唔識咩係Social Sciences(社會科學),我係讀Law(法律)!」據說令收視上升一倍(即由原先的兩點升至四點),也觸動了我的神經,久久未能釋懷。
我想起自己放棄讀Law 而選擇SocialSciences 的經過。
自小愛說話,長輩都說我將來最適合做律師(大概他們都認為律師是口水多之流)。
中學年代看《壹號皇庭》,看著大狀們在法庭雄辯滔滔,放工後風流快活,我都幻想將來的生活會是這樣優皮。
當年拿著大學選科表格,二話不說就把「香港大學政治與法學」放在首位,港大法律只排在第二位,因為政治法學是雙學位科目,又是新科,考進的幾乎全是全港最佳的尖子,為了「型」,這科目當然是首選。
第三位應該填什麼科目呢?記得到大學聽講座,有人做棟篤笑,講減肥、講性別、講政治、講心理學、講電視講流行曲。我覺得好有趣,聽說都是社會科學會讀到的課題,就把港大社會科學放在第三位。
高考成績出籠,有幸夠資格隨心選科,想深一層不是太愛法律,而考大學已耗盡讀書的精力,讀法律未免太辛苦自己,希望在大學可以過得快樂一點,就把選科表的次序來個大兜亂,放棄以法律及政治與法學為第一二志願,把社會科學放在首位。
為「快樂學習」選讀社會科學
三年大學生活,主修社會學、副修政治及新聞,亦有上心理學經濟哲學歷史甚至美國文化的課堂。除了可以達到「快樂學習」的宗旨,讀社會科學,最大得著是更深入了解社會的人和事。每天的生活,看似理所當然,但原來有很多議題十分有趣及值得研究,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雖然有人認為社會科學是「無事搵事做」,但學科除了傳授理論知識外,更重要的是培養學生的人文精神,以及關懷社會的心和眼,在商業掛帥的香港社會,尤其罕有。三年後,我慶幸自己是個「社科人」。
可惜的是,這個社會似乎不懂欣賞我們。讀政治的沒有參政機會(君不見多年以來,議會都是被老政治明星佔領,連第二梯隊都沒有上位之日,何况初生之犢?)更沒有研究可做(香港的選舉研究只被矮化為純粹的民意調查,更不要期望政黨會花錢進行中立的政策研究),讀心理學的做人力資源管理(以心理學知識為公司請文員),讀文化研究的做公關,讀政治學的只能當個沒有前途的議員助理,讀統計學則成為問卷調查員的管工,更多更多的是畢業後感到前路茫茫,要多讀一張教育文憑壯膽,做理財顧問空姐甚至初級文員的更比比皆是。
雖然行行出狀元,但聽到不少社科同學埋怨自己「好似咩都識」,但不似「專業人士」,出路很闊;但事實是「讀社科搵唔到食」,比起「發三師」,我們不入流,「早知讀BBA 好過」。當區議員?哼,又有誰甘心讀了幾年馬克思馬基維利葛蘭西後將一生奉獻給水電喉外牆滲水維修個案?
從上文該落選人的金句,知道我們並不是妄自菲薄,連社會(專業人士)都認為我們次等。讀Law 比讀SocialSciences 優越,「唔識咩係社會科學」不緊要,反正只是無聊知識,專業、商業才是正道。我欣賞法律界人士及其他專業人士對社會的貢獻,但社會科學亦有其價值。社會發展過程中,會衍生不少現象甚至問題:貧富懸殊、人口結構不均、性別角色轉變、文化變質、社會觀念改變、保育與發展相悖的謬誤……統統都是社會科學家研究的課題,他們一邊冷眼旁觀(理論研究),另一邊以各種方式(發表報告、引起討論,甚至介入事件)積極參與。以生產總值(GDP)來衡量,他們微不足道(只因社科在香港賺不到錢),但他們是社會發展不能失去的重要參與者。
可惜,在香港,賺不到錢的東西,是沒有人感興趣的,所以我很敬佩某些區議員,在無錢無名無利下仍肯為黨和市民付出。畢業後我從事傳媒工作(這都是社科人的主流行業之一),多次遇到以下對話:「社會學係咪即係社工?」「唔係,兩科完全唔同呀!」「你而家做邊行?」「記者。」「係咪即係狗仔隊?」「唔係,做電視記者。」「係咪即係主播?主播搵好多錢喎!」「……」有著太多這些無知的單向思考,就明白社會科學的重要!
欣慰「社科人」贏「法律人」
話說回頭,最後,讀Social Sciences 那位擊敗讀Law 的候選人,奪得區議會議席。除了可能因為選民不齒落選人的囂張跋扈外,這個故事教訓我們,服務社會,有專業當然好,但法律博士也不一定了解地區行政,最重要的是有人文關懷的精神,了解市民的需要,這些素質是讀/買幾多張「沙紙」都不能獲得的。
作為「社科人」,我感到有一點欣慰。
2009年6月24日 星期三
就像命書中批過
03月13日的生日書
在3月13出生的人非常的宿命,因為他們的一生總是比別人多經歷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他們十分相信每件事情都是老天安排好的,而且,他們也會大膽地為這世界或別人的人生預言。而且他們也常以這樣的方法態度來分析這個世界和種種的問題。他們當中比較聰慧的人會被哲學、形上學、理則學與科學或分析系統學所吸引;除此之外,他們還崇拜人類的智慧與才能,但是,他們更尊崇宇宙間的自然奧秘,因為相形比較之下人類還是很渺小的。在這一天出生的人能夠熬過一生中許多天大的難關,不論是經濟上的或是心理上的災難都打不倒他們,尤其對這一天出生的男性而言更是如此。不過由於他們很相信命運的安排,3月13日出生的人不管是男性或女性,都會無怨無悔地接受人生中的打擊,而且過後還能繼續過著富有創造力與生產力的人生。
2009年6月22日 星期一
2009年6月20日 星期六
從沒這麼坦白過
同事的父親上年去世,在這個父親節前夕,他寫了一篇隨想,其中一句觸動了我。大意是,遇到任何困難時會想,如果父親仍在就好了。
那些困難,並不是指去7 仔買東西發覺沒帶錢、下雨沒帶傘要嗌「爸爸」打救那麼小兒科的困難(我想負責這條父親節廣告片的CCTVB那一位/一組職員很大可能是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長大吧),那些困難,是指家裡無辜地被收數公司騷擾、被電器店職員呃錢欺負等等。那種感覺,我很明白。我不是遇事會想如果父親在這裡就好,而是想,如果家裡有個男人就好。我比較幸運,家裡未試過有人上門收數,只是有時,我也想,如果家裡有個男人就好了。
我家書很多,幾年前終於下定決心買個書櫃回來,當時家裡只得三個女人,其中兩個走去買書櫃,店不包送貨,結果兩個女人托著那不知幾多木塊回家。然後,還要自己做起木工來。結果,一個書櫃不夠用,還要買多個,同樣地,把以上的過程重複一次。那次我想,如果有個男人就好了。
家不是住高尚住宅,保安還可以,很少有陌生人摸上門,所以無故有人按門鈴時,我就會很害怕,無啦啦幹嗎有人找上門?結果我不會應門,更不會開門,就假裝沒有人在家。如果有個男人,我就不會這樣。
有時家裡電器壞了,又或者日久失修,總有人會上來維修或安裝新電器,而上來的總會是男人吧,所以家裡一定不能只得一個女人。然後我又會想,家裡只得兩個女人,如果上來的男技工是壞人那怎麼辦?我們總沒有能力去反抗。如果有個男人在家,就不用擔心。
我是一個體能弱的人,有時我連水樽蓋也扭不開,有人說是因為我不懂用力,母親身體日差,又不願看醫生,半夜三更身體不舒服時,我不是怕她出事,而是怕她暈倒時我連扶她的氣力也沒有,那種超級無助的感覺難以言喻--而其實類似情況早已發生過。這些時候我永遠都想︰如果家裡有個男人就好了。
有個男人,起碼他會保護婦孺,有事會出來擔當,別人見你家裡有個男人坐陣,亦不敢欺負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只想生仔,不要生女。可能有人會覺得我過於憂慮,但一屋沒有男人這帶給我強烈的不安全感及極無力感,不是人人明白。印象中,成長路途上我從沒覺得有人有能力保護自己。其實這亦不是壞事,起碼這大大提昇我的警覺性︰半夜回家時非常留意有沒有人從後跟蹤、乘車時以防被非禮及被偷東西,所以總把袋好好摟住、陌生電話不聽、買東西時先做好資料收集免被人騙等等,我想我比其他人更懂得保護自己,但這卻令我做人無法輕鬆活潑起來。
我從沒想過要跟人說這些,因為我想根本就沒有人明白那種不安全感及無力感。如果你看到這裡,而你身邊有女性朋友家中真的一個男人也沒有的話,不妨以關心角度出發,留意一下她需不需要幫忙吧,她會感激你的。
瞬間看地球︰6 Billion Others
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王祖藍可以做歌手。
又不明白那個比《美女廚房》更無聊的《大咕窿》為何以成為黃金時間的節目。
等到時間到,就轉去明珠台,看整個時段家裡那麼多電視台中已是最好看的《全美一叮》。叮完後發現明珠台有一個長約10 分鐘的節目,叫6 Billion Others。這節目找了世上不同國籍的人,包括伊朗人、耶路撒冷人、日本人、美國人、保加利亞人等等,給他們一個題目,如Tears、Memories、Freedom 等等,讓他們自由發揮的談一談,每人只說1-2分鐘。節目很好看,因為你可以從那十分鐘裡,從不同的人所說的經歷及想法,看到不同的文化及其社會狀況,甚至可以看看全世界的人,如何看待一些普世價值。如吉普賽人的自由,是不被人騷擾,沒有人因為他們的種族血統而辱罵他們。日本人則認為自由等於退休,從此不用再承受職場及階級壓力。
然後上網看看,發現這節目是一個名叫A Good Planet 的NGO所製作的一個project,想再了解多些,可惜英文版網址失效,法文我又不懂,上維基亦沒有相關資料。
這節目相當有意義,但似乎不太多人留意。就算在youtube,相關片段亦沒有什麼人作回應及評分。如果有時間,希望大家可以看一看,起碼這是有心人的作品,總比《大咕窿》、《千奇百趣》有趣得多。
2009年6月19日 星期五
如果你是我 除非你是我
而其實,我一向都不太喜歡把我所思所想打進facebook 裡。
朋友紛紛問我發生什麼事。誰是誰非無謂再講,朋友只是說我不應在facebook 透露太多。
我是知道的,但我過於不滿。不滿到我只想在我自己的空間中盡情宣洩我的話語權,我不發洩我的冤屈氣,我會痴線。
朋友甲在msn 特意用中文打了一番話,最能道出我的心聲,而那一番話,真的只得我跟朋友甲才知道。然後下午,我坐在辦公室的大房間裡,趁沒有人留意到的時候,流下了眼淚。
2009年6月18日 星期四
為著自己
只高舉著永遠一定啱的道德教條者,很多時正正是最缺乏同情心和想像力的人。近來在facebook看到有人引Fitzgerald《大亨小傳》的開頭:老豆教我,當我批評別人的時候,別忘記自己站在一個比別人好的位置。我想費滋傑羅並不是說,那我們永遠不用批評了,以示君子;他只是說,小心偽善。用歐威爾的說法:小心doublethink。用耶穌的:我說人眼裡有刺,自己眼裡卻有樑木。
這句話是這樣的:「以卵擊石,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 無論高牆是多麼正確,雞蛋是多麼地錯誤,我永遠站在雞蛋這邊。
--村上春樹
我是太喜歡這兩段,所以特意記下來,跟近來正生的事無關。
總有些人,用著自己標準,自己的水準,去量度別人。你達不到他標準,就是你的問題,他從沒想過,是他那標準定得太高、太苛刻、太不合理。SocSc 人,不一定懂得人文精神,名校出來的高材生,不一定會講道理。
我,寧願當個異類。
2009年6月15日 星期一
可能我錯了,但我當真這樣想。
很多人,包括馬時亨,都會怪責梅窩的人欠缺包容。
老實說,我既同情那一群學生,同時亦很體諒梅窩的居民。
換轉是我,如果正生書院遷往我家附近,就算我不抗拒,亦不會歡迎。
人,總是自私的。總不希望自己的社區有壞份子存在,無論壞份子的身份是否因被標籤而得來,還是他本身真的壞。
我不知道那些聲討梅窩居民的人,是否包容性真的那麼高,如果正生書院搬到他們家附近,他們是否真的覺得完全沒所謂,甚至會覺得︰「好啊!他們需要鼓勵嘛!」?如果是的話,恭喜你,你是聖人。否的話,不要自卑,你只是正常人。
不要誤會,我不是歧視那些曾吸毒的青年,與及那些沒有毒癮的毒品拆家。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我知道,雖然我未必正確,那些立心想戒毒的人,是應該遠離市區戒毒去。不是別人眼中的歧視,而是要戒毒的人需要遠離外界的誘惑,辦法是到偏僻的地方去生活上一段時間,讓損友找不到他們,同時減低他們偷走的意欲,令他們不會再到市區裡,特別是到娛樂場所買毒品,在清幽的環境下洗滌心靈,重過正常作息時間的生活,至為重要,所以很多戒毒院舍都建在渺無人煙的地方去。我不知道正生書院現址芝麻灣出市區的過程有多複雜時間又有多久,但梅窩出市區其實仍算是方便吧。所以我只是奇怪,香港其實有二百三十五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為什麼一定要遷往梅窩去。當然,理由之一是因為梅窩有一個現成的校園,讓正生書院可以技術上很方便的搬進去,而理由之二是香港沒有其他地方(?)。但我倒是認為,可能我也錯了,其實是因為政府不肯找另一個地方給正生書院,建一個更大的校園及院舍出來給那些學生。
正生書院的院生,梅窩的人傷了你們的心?不要緊,這其實是幫你們上了書院沒有教的一課。一個人行錯了路,要重返社會從來都不是易事,總會遇到很多挫折。沒有人說過,社會一定會有包容心,因為人總有自私的一面,這是人之常情,但社會到最後總會尊重自重的人。遭到所謂的歧視後,如你們沒有洩氣、而且還會不忿氣,甚至想做得更好來証明給世人看的話,那麼恭喜你,你們應該真的可以重新做人。
要不,堅強到底,要不,跌落谷底。
延伸閱讀︰
正生猜想
梅窩人VS正生人:誰邊緣化了「你們」和「你們」
留言當博文之正生書院
正生書院到大生圍辦學
要討戈的不是正生書院或梅窩居民
我們也是梅窩人
正生之不爭而勝
非常校長率正生書院打輿論戰
梁啟智﹕從麗晶花園看正生書院
2009年6月12日 星期五
我看亦舒
亦舒會不會登上文學之堂,我不去說。但我想亦舒根本不會在意。身為亦舒書迷,除了看她的書外,還會看她那少之又少的訪問。亦舒,本來就是一個很世俗的人。她一直爭取的,是經濟獨立,經濟獨立後才爭取其他東西,而不是作品能成為文學作品這種其實非常虛無縹緲之事宜。她已經寫了266 本書,一個人那麼多產,沒可能本本都那麼精彩,例如這次的《少年不愁》,個人認為是比較失色的作品,不過所謂的金句,真的幾乎本本都有︰
一個人最好學會適應環境,天下烏鴉一樣黑,否則難免失望。
我比我想像中更像大人,我怯弱,我虛偽。
我有頓悟,在現實世界裡,一個人必須懂得如何收拾殘局。
有地位的人這樣做叫怪癖,沒身份的人如此表現則叫神經病,所以,無論做什麼都要先爭取地位。
結婚請客也奇怪,這又不是大家可以一起高興的事。
要不堅強,要不,跌到谷底。
「這樣隨和不揀擇真是你伴侶的福氣。」
「不,」我微笑,「是我自己的福氣。」
亦舒的金句,其實一點都不警世,說來說去都是做人的道理,而且萬變不離其中,但能夠傾倒眾多亦舒迷,我認為全是因為亦舒手寫她心,她寫的全是她的個人處世的實戰哲學,因此特別實用。翻看舊文,原來我曾經認真的寫了兩次亦舒。我想,如果我是那個到嶺大面試的申請人,我一定會堂堂正正的說我喜歡亦舒,而且,我的論文一定寫她。因為我相信,只有我手寫我心,才可以得道,像亦舒一樣。
延伸閱讀︰
亦舒說
Jane Austen 與亦舒
2009年6月11日 星期四
惡魔的誕生
《MONSTER》有很多經典情節,是這麼多年來我也忘不了的,包括土耳其街大火後,天馬看到約翰所留下的「大字報」,那個「沒有名字的怪物」的故事,那個「大口仔跟大眼仔」的故事,還有結尾,天馬「夢」到約翰跟他說的往事,只要你看過一次,你就忘不了。
當年,甚至到現在,一直有人認為《MONSTER》爛尾,說不明白浦澤直樹說什麼。可是我一直堅持,《MONSTER》的結局十分完整,而且非常顯淺。
約翰因為在東德時期,曾入住內政部掌管的511 孤兒院。內裡的虐待事件已是小兒科,真正極端不人道的卻是進行洗腦的實驗--把兒童教育成納粹共產主義新世界的領導人。約翰那惡魔般的人格就是在那個時候練成的。
但與其說是練成,倒不如說是發現。
約翰最邪惡的地方,是他懂得玩弄人心,把人的恐懼、絕望完完全全引發出來。他只消說三四句話,而那三四句話可是說到心坎裡,就可以令一個人崩潰,繼而走上絕路。而他只是從旁觀看你如何走上絕路。
一個人,特別是青年,甚至兒童,如何有此能耐?為什麼他的人格有如斯暗黑的一面?當真是因為511 的洗腦實驗的成果嗎?如果是對的話,為什麼511 眾多實驗品當中,只得約翰一個那麼成功?
答案就是在結局最後一章《真正的惡魔》當中。就是天馬發那個夢。又或者是約翰母親提供的真相。
當年,前捷克的秘密警察上門把雙胞胎搶走,迫雙胞胎的母親交出其中一個。雙胞胎打扮成一模一樣,分別在左右拉著媽媽的手,一直哭叫嚷︰媽媽不要放開手。媽媽不要放開手。母親在秘密警察催逼下,把其中一個小孩扯出去,但突然改變主意,放棄了另一個。那一個正是約翰。
跟511 其他孤兒不同,約翰是親身經歷母親如何把他放棄,讓他被惡魔般的秘密警察帶走。這一個被母親放棄的經歷,才是約翰變成惡魔的根基。511 只是把這個根基發展下去。
母親的決定改變了他的一生。親眼看到母親把自己讓秘密警察帶走,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是在期許下誕生,他也無法去愛,母親放棄他造成他一生最大的恐懼。他不止沒有名字,他連自己的根(母親)都抓不住,他就是如此的孤單,就像從沒有存在過一樣。因為曾身處在這種絕望之中,約翰才如此懂得用三言兩語就可以令人崩潰。恐懼,是他最感興趣的情緒。令一個人孤立,是他用來報復的手段。因為他最明白恐懼跟孤單是如何可以蠶食人心。
世人認為約翰是惡魔,約翰卻認為真正的惡魔是母親--原來母親對雙胞胎的愛是不平等的,因為她沒有盡力保護雙胞胎,而是讓極權政府的恐怖秘密警察帶走自己其中一個的骨肉。這個經歷,才是一切的真相及原因。
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結局。
2009年6月9日 星期二
夢醒了。
「叻」雖是俗字,但對於我來說,這字比有才華有才能有才情有才智有才幹更高一個層次。
大概是因為有才華有才能有才情有才智有才幹的男人其實比比皆是,但令我打從心底覺得「叻」的,真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只崇拜叻的男人。其餘的,任他有多麼的才X,我也看不上眼。不搭電,沒辦法。
這陣子,我發現我的品味又改變了,我似乎還原基本步,一切由最純真的角度出發,原來一個男人的「才」已征服不了我。「才」之外我更注重他的內心。大概是因為在所謂的學術界中當一個小薯仔當了一段時間,又事事關心的看了其他博士級人馬在媒體上撰寫的文章,發現高學歷學識很好,跟一個人的人格完全沒有關係--拜我以前大學的三位老師所賜,我真的以為學識好的人,是有風骨及學養的。
某大的地理系教授那個用結果先決來叫人不要平反六四,看完只得一個感覺︰此等人馬只是讀屎片。完全不值得尊敬。
某大的新聞與傳播學院的教授,居然對Beyond 的《抗戰二十年》有所誤解,一笑置之。教新聞的人,自己也分不清事實真相,寫前不先做一做資料搜集,是否有點諷刺?始終那不是一篇日記,而是在報章上刊登的文章。
某大的助理教授,因為在30 歲前在世界一流學府拿了個博士回來而為人津津樂道,但林尚義離世時,他寫那篇悼文,把亞叔及西德足球拉在一起說,早已有博客把他的誤點逐一擊破,原來只是笑話一則,更甚的是,朋友的朋友跟這仁兄關係密切,加上同事的朋友曾為這人打工,兩方面對他自有風評。三四說法把他的性格完全立體起來,真實多了--好在,我當初沒有選擇為他打工。
某大的課程主任,(傳聞)教的是如何炒賣股票,在報章上更經常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
還有很多,很多....
以前,我真的很敬仰學者。總是以為他們學識那麼高,頭腦一定很好,品格一定高尚。但其實說穿了,還不是普通人一個。
我已經不會在美化這些人。
更不會神化那些人。
一個人叻有什麼用?沒有內涵的話,只是一個比較高層次的暴發戶。
到頭來,真正震撼我心,令我敬重的是人格高尚、擇善而固執的人。
從他們身上,我看到高貴。
可能,這是另一種長大。
2009年6月7日 星期日
閒事數則
---------------------------------------------
九巴刀的《後青春期的詩》也真夠難看,故事橋段胡鬧、不合理,文筆不見得好。完全不明白為何他可以那麼受歡迎。
等到年尾,才可看村上春樹的《1Q84》中譯本。怎看都是向George Orwell《1984》致敬。打死也不信《1Q84》跟魯迅的《阿Q 正傳》有關係。
---------------------------------------------
陪人,去了看漫畫的地方。
我想看的仍未出單行本。
拿著Clamp 舊作《X》,看了幾期就不想看下去。
拿起近期大熱的《涼宮春日的憂鬱》,還來不切看故事大綱,只是把書掀兩掀從畫風已猜到漫畫走的路線,已經提不起興趣。不停在漫畫架之中穿梭穿插,也不知有什麼漫畫好看。弘兼憲史那水春般長的《耕作》系列、《地獄少女》、《Skip Beat》、桂正和《電影少女》等等,從新到舊,都沒有一本提起我的興趣。
結果,我還是死死地拿回《MONSTER》。天!我也真夠悶。我重看第一期,未看完就再驚嘆《MONSTER》真是傑作。我懷疑,我被浦澤老師高水準的故事寵壞了。自從十年前起,我已經對其他漫畫看不上眼。事實上,我已對死不斷氣的《Na Na》失去了興趣。
最近,真的沒有其他漫畫好看嗎?
我不想來來去去只看安達跟浦澤啊!
有沒有好介紹啊?!
2009年6月6日 星期六
轉載︰為貓兒尋根
By 何炘基 2009-06-06
很多朋友都知道筆者乃愛貓之人,起因是妻子愛貓,我最初被迫「愛屋及烏」,接受這孤傲的「天外來客」,久而久之,我也被同化了,變成愛貓一族。
初夏甫至,晨光一大清早已經進佔廳中,某天我起床後走出客廳,進行每天的早操。剛推門進廳就發現家裏其中兩頭小貓倚窗旁仰天凝視,繼而俯看窗前的庭園花草,就這樣來來回回的仰天望地差不多起碼有三十來分鐘,牠們都似乎醉心於觀雲賞花,把我這個所謂「主人」都拋諸腦後,可能牠們早已習慣了這傢伙做早操就非得花上一段時間,肯定尚未有空給牠們餵食,所以也懶得把我理睬。
貓兒總是愛理不理
二十多年的養貓經驗教我明白貓不是狗,不能把牠們當成寵物。每次回家貓咪不單不會搖頭擺尾歡迎我,即使我呼喚牠們的名字,牠們老是以愛理不理的態度轉過頭來瞄我一眼,若那天心情好點,可能會用極低的聲線,淡淡的回應一下,這樣已令我與妻子開心一整晚。牠們老是主動的,我們老是被動的,在無所事事時,千萬不要拿牠們作消遣玩物,例如摟抱入懷或隨意撫摸,因為換來的後果,輕可招致牠們煩躁的「破口大」,重則要忍受利爪在我們身上留下傷痛的印記。
另一方面,牠們總喜歡在我有千百萬個緊急電郵要回覆時,就有千百萬個要求,其中一頭貓媽咪最近半年竟然對搥骨上了癮,老是在我忙得不可開交時鍥而不捨的以頭猛力撞我手臂,直至我依牠「吩咐」搥骨起碼三十分鐘才肯罷休。飼養雄貓更讓我擔驚受怕,牠們老是以大無畏的精神(或應說是不自量力),不安於室的喜歡四出歷奇才覺不枉此生。去年離世的一頭雄貓「小吉」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我們在愛護動物協會領養牠時,牠只是兩個多月大,但尾巴中部早已屈折,不能豎直,大大影響牠的跳躍能力。然而小吉總是屢敗屢戰,猶記得年輕時的小吉總是趁我午睡之際,越欄跳過毗鄰的花園。鄰居在園中飼養了不少價值連城的錦鯉,並有四條大狼狗作為護衛。小吉每次總要惹怒這群極其兇惡、站起來有成人那麼高的守衛,在牠們窮追猛打下,才捨得匆忙越欄逃生,每次都是險象環生,筆者記憶所及,最後的一次是小吉以為一躍可跳上欄頂,怎知鞭長莫及,只能單手抓到欄頭,筆者離遠看到狗群差不多已趕到,以為小吉今次難逃一劫,說時遲那時快,小吉拼命掙上欄頂,沒命的竄逃回家。類似的驚險故事真是花一天時間也講不完,甚至到牠晚年時,逞強的性格還是改不了,我與妻子為了給牠面子,讓牠心裏好過,即使牠「表演」一些不甚了了的無難度動作,我們還是拍手稱讚。
與貓兒共存同一空間
回想小吉的往事,現在仍然感到饒有趣味,可以總結的是,貓與我夫婦倆的關係肯定不是主人與寵物,而是兩群不同種類但地位平等的動物共存在一個空間,而更明顯的是,我們是牠們的服務供應商。
這可帶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在人類進化史上,差不多所有受人類飼養及馴服的動物皆有其用,也就是協助人類在艱苦的進化歷程中掙扎求存,例如狗隻的祖先是協助我們捕食的狼,其他牲口如牛羊豬等對人類的用處更自不待言。這些動物受了人類幾千年來的馴服都聽聽話話、老老實實的自願接受人類苛刻的把牠們送入禁閉營(人類美其名為農場),又或如重犯般在十分嚴緊的束縛下(包括狗帶及狗口罩),才可以在街上散步。
人類對待貓兒卻遠遠優於對我們明顯有用的其他動物。貓兒絕大部分時間以其馴服的一面,懶洋洋的躺在我們家中休息、睡覺,醒來後就享用我們一早為牠們準備妥當的主餐或小吃。然而,某些時候貓兒就如史提芬遜(Robert Louis Stevenson)的恐怖小說《怪醫》(Dr. Jekyll and Mr. Hyde)那樣,由正派及善良的傑克醫生(Dr. Jekyll)搖身變為窮兇極惡的殺人兇手海德先生(Mr. Hyde),卸下馴服的面具,與其他貓隻廝殺或殘殺其他小動物等。為何我們對貓兒這種一百八十度轉變的行為不感到擔憂?為何對貓兒如此容忍、厚待?貓的先祖又是從何而來?
根據我們一向的認識,一般以為三千六百年前由埃及人開始馴養貓隻,不過最新一期的《美國科學》雜誌有一篇名為「馴貓記」的文章,文中引述了2007年有關貓的研究結果,由線粒體(Mitochondria)中抽取的DNA發現,家貓的祖先應來自中東的野貓。此外,在2004年,考古學家於地中海賽浦路斯發現一具九千五百年前人類遺骸的同時,也發現了一堆貓兒骸骨葬於旁邊,這發現證明人類與貓兒共同生活在一起應遠比三千多年前的埃及人為早。
究竟貓兒又如何走進尋常百姓家呢?這可能是由於人類於一萬年前開始務農,因而開始有固定的居所,並且聚居一起。農產品如穀米等是需要儲存的,有穀倉的存在就會吸引老鼠來偷食,貓兒可能誤打誤撞的走進人類的米倉捕食老鼠,繼而登堂入室的走進人類的家居去,從此開展了一萬年的人貓情誼。
人類對貓的情誼到埃及文明時期可說達到一個高潮。貓的形象不單出現在各類的藝術裝飾品及民間擺設,貓兒更被尊稱為巴斯特德女神(Bastet)的化身,成為墓室的守護神。今天埃及墓穴亦發現大量的貓兒木乃伊,這都是當時埃及人犧牲大量家貓以供奉巴斯特女神的證明。
貓兒雖然對人類沒有太明顯的直接用途,卻在有意無意間,偶然與人類結下萬年情。然而這情緣老是擺不脫貓兒的野性以及牠們對遠古祖先的思憶,故每晚等到人類熟睡後,牠們就披星戴月,以奇行異動來回應其祖先在深遠洞穴中的呼喚。難怪我的貓兒一早起來就仰觀天象,俯看庭園,是悼念牠們的先祖?抑或在思考如何結束這段與人類的萬年情呢?人類如此優待貓兒,是為懷緬我們早已逝去的野性,還是為了人貓之間的萬年情呢?
香港城市大學經濟及金融學系教授
2009年6月5日 星期五
轉載︰我們守護記憶,直到最後一人
應該是今年最後一次說六四。
市民諷無綫新聞事旦
我們守護記憶,直到最後一人
週五, 2009-06-05 07:29 — 梁文道
我寫六四,而且重複地寫,再也沒有什麼新鮮的角度,也不會有出人意表的觀點。這也許顯得有些無趣,就像每年的六四燭光晚會,幾乎一模一樣的程式、口號與歌 曲,年年重演。它使得我們就像患上了偏執狂的精神病人,惹人煩厭;他們不只討厭我們所說的內容,也討厭我們說話的方式與態度。他們批評我們不懂得向前看, 老是困在一場歷史的謎團裏頭;而那個謎團實在有太多的解讀可能,我們怎能自以為是,以為自己一定是對的?難道我們毫不自覺,這種義正詞嚴的腔調很讓人厭惡嗎?
不妨把我們當成瘋子
《聖經》裏的先知其實不該被譯成先知,因為先知預言未來的時候少,談起過去的時候多,與其說是先知,倒不如說他們是守護記憶的人。總是在以色列人樂 不思蜀忘乎所以的時候提醒他們﹕你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埃及的,你們也忘了上主當初和我們訂下的契約。這些話老是來得不合時宜,乃至於很多人覺得先 知其實是種瘋子,最好把他們放逐出去,不要再讓他們擾亂自己的尋常日子。更何況他們憑什麼教訓人?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他們是誰?他們是上主的「代言 人」(navi),神的喉舌,正如神說過的﹕「我把我的話放進他的口中,他要向他們宣講我的訓令」。
我們當然不是先知。在這個時代裏頭有誰會想當先知呢?任何自以為是真理化身的精英都是可恥可笑的自大狂。我們不想做先知,我們這群香港人只是被迫扮 演傳說中的先知形象,因為我們的確相信一個簡單的道理﹕政府不應該用真槍實彈鎮壓和平示威的群眾。有人(而且人數越來越多)卻認為這個道理並非自明,甚至 可能是錯的。既然如此,你們就不妨把我們當成瘋子吧。
誰掌握話語權誰擁有真相?
2009年5月28日的《信報》訪問了一位正在香港中文大學念歷史的「內地尖子」,他說﹕「以個人角度看,它(六四)跟我生活沒有什麼關係了……在 中國源遠流長的歷史上無足輕重,歷史上太多類似事情。天天拿來說,只是發生時間比較靠近我們而已」。記者再問他六四到底是場屠殺,還是為了維護國家穩定的 正確行動。他的答案竟是兩者皆對,他認為雙方都同樣有理同樣正確,因為大家都只不過是從自己的利益角度出發罷了。「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下之分,應防止 道德綁架……老一輩或經歷過事件的人或許強烈希望我們瞭解事件真相,但並不代表我就要作出一樣的評價。年輕一輩只是作為歷史的旁觀者,不能強迫我要跟你有相同的反應」。
這是近年愈來愈流行的一種論調,它不否定我們相信的那條簡單道理,它只是不認為那是唯一正確的道理,它認為任何立場都是可取的,它把一切立場相對 化。我們香港人對這種說理方法絕不陌生,因為它就是許多人口中的「理性」和「客觀」。對於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觀點與角度」,所以用不著取捨判斷,反正那都是「觀點與角度的問題」。
這種港式的犬儒主義與內地流行的「唯策略論」不盡相同,但又很有親和關係。所謂「唯策略論」,其表表者可見於毛澤東那些影響深遠的文稿。我當年讀 「毛選」,最感困惑的地方是他總在談敵我鬥爭的策略,卻永遠說不清敵人到底是誰。「敵人」的定義不斷浮動遊移,因時地而變;今天是敵,明天可以是友;今天 是朋友,明天忽然又成了敵人。臺灣評論家楊照在台版《毛澤東語錄》的導讀裏說得好,毛思想的精要就在於不談對錯只論勝敗;勝者自然是對的,失敗者則必然是 錯的。所以一個人千萬不能輸,因為輸了鬥爭也就得輸掉是非了。
這就是「話語權」這種很西化很後現代的概念在大陸普及得異常迅速的原因之一了。如果你從小相信科學史就是科學不斷進步真理不停揭示的歷史,你或許不 容易接受當今「科學研究」(Science studies)所說的那些學者競爭的殘酷故事,把一切都看成門爭的結果;但你要是自幼就生長在一個「唯策略論」主導的環境之下,你會發現那些勾心鬥角謀 取勝利的「真相」完全不難理解。因為任何學術研究任何理性討論說到底都只不過是在爭奪「話語權」;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有道理。
故此,我們大可不必認真細究六四究竟是不是屠殺,因爭論雙方都只是在搶奪「話語權」,雙方都是「平等」的,都想把自己的利益強加在我們頭上。事實的 調查與論證的邏輯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有你背後的利益和動機。哪怕你再有道理,使我無可反駁;我也只要指出你掌握「話語權」就夠了。
假如一個人信守這思維方式,他應該同時相信日軍「進出中國」與「入侵中國」都是說得通的,因為它們出自兩種不同的角度。所謂「達賴集團」的藏獨主張 也用不著緊張反對,因為他們有他們的利益考慮,中國政府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假如一個人能夠前後一貫地堅持這種想法,既不為六四而動情,也不為日本 部份學者否認南京大屠殺或低估死亡人數而憤怒,覺得這兩件事都還需要更客觀更理性地對待(這是不是港大同學陳一諤的立場?),或者覺得它們都只是觀點的歧 異利益的衝突,難言對錯(這是那位在中大讀歷史的尖子的立場嗎?),那麼我勉強還能說這是一個在哲學上有趣而且值得反駁的立場。可是你卻說「它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受難者才有遺忘的權利
旅美學者徐賁在他的文章《人以什麼理由來記憶》中引述倫理學家耳各利特(Avishai Margalit)的理論,把記憶和「關愛」( caring)連起來談﹕「因為關愛是通過記憶來起作用的。相互關愛是因為在過去有長久的聯繫。我們關愛誰和記得誰是同時發生的。我們不能說,我關愛一個 人,但卻不記得或記不起那個人了」。由於我們關愛那年在北京受難的人,所以我們記憶他們,並且見證他們經歷的苦難與毀滅,不容他們活得沉默死得屈辱。我們 的關係就是愛。出於愛,我們見證六四,正如所餘不多的長者見證抗戰。沒錯,我們不一定全部去過現場,更不可能都是受難者,絕大部分的人都只是透過媒體旁 觀。可是,記憶的責任恰巧就是落在旁觀者的身上。因為只有受難者和遺屬才有遺忘的權利;為了不帶苦痛地活下去,他們可以選擇遺忘。但旁觀者不行,一旦「見 證」(Witness),便得永遠記住。
假如你正確,你怕什麼?
很多內地的朋友驚歎于我們香港人矢志不渝地紀念六四。誠然,我們盡到了見證者的責任,以記憶持久不懈地關愛著我們的同胞。但不用諱言,這只是因為我 們享有中國境內獨一無二的自由空氣。相比之下,內地近月的緊張氣氛已經到達風聲鶴唳杯弓蛇影的地步了。媒體不能再談五四運動,因為它會讓人想起學運。一家 商業機構藉著汶川震災一周年所做的形象廣告被人認為是「別有用心」,因為上頭有十張人像照片分置兩側,六張在左邊,四張在右邊。假如你真是對的,又何必忌 諱?何必緊張?為什麼不把當年「平暴」之後發放的宣傳品再發一次?為什麼不大張旗鼓地慶祝「平暴」二十周年,告訴我們那「一小撮動亂分子」的真相?現在你 卻恨不得月曆上根本沒有六月四日這一天?乘數表上沒有6x4這一欄。所以,我很想勸勸那些總是把「客觀調查」和「發掘真相」掛在嘴上當托詞的人﹕你們說得 都很對,六四的確需要「客觀調查」,但你們實在用不著跟我們說這番話,因為我們絕對歡迎更多的事實更客觀的真相。你們應該去找當權者和他們的盟友,叫他們 不要再沉默遮掩,一起出來「大家好好研究嚇,各自表達不同的觀點」。
除了六四,中國還有太多的禁忌。除了「天安門母親」,還有四川震災受難學童的母親,「毒奶粉」案的母親,甚至鄧玉嬌的母親;她們的聲音只能在香港公 開而不受阻礙無有顧忌。莫非香港已經成了中國母親的抉擇?大家是否清楚我們香港人在當代中國史上的責任呢?當其他人被迫住口,甚至主動忘卻,我們無可奈何 但又勢所必至地承擔起了記憶守護者的角色。因為我們有相對優裕的空間,而且我們關愛。
我這一代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生在香港長在香港,經歷過香港所謂的「黃金時代」,看過「阿燦」和「表姐」的可笑形象,曾經自豪於港人身分的不同,歧視 內地的落後貧窮。我們雖然也學中文和中國歷史;但和其他國家把國文國史當成國民教育核心的教學法不同,殖民地式的文史教育是一套非國族化的技術教育,不鼓 勵我們在國家文學和歷史裏面獲取深厚的國民認同,只把它們當成純粹的資訊與知識。我在兩蔣治下的臺灣度過童年,對中國懷有熱情也許還不奇怪;但我那些同 學,我的同代人,他們與香港意識一起茁壯,受的是非國族化的基礎教育,他們怎麼會愛國呢?他們的中國情懷是怎麼來的呢?
也許六四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六四是香港人的國族啟蒙
雖然我之前一直強調香港人那見證者的身分,但可千萬別以為我們只是事件的旁觀者。雖然我們總把天安門看成是六四運動的核心地點;但是六四的實際運動 範圍遠遠不僅限於北京,相反地,它遍及全國,從天津、上海、武漢、福州、廣州,一直到香港,全都是當年那場浩大運動的舞臺。尤其香港,不僅有過一次一百五 十萬人的遊行,一次一百萬人的遊行,而且幾乎是從一開始就全情投入地回應了北京方面的一舉一動。所以,如果把香港列為六四運動中僅次於北京的主要空間,是 毫不過分的一件事。因此,香港人絕不只是這次運動的旁觀者,我們還是它的參與者。
想當年,我們為了身在北京的同學和市民踴躍捐輸,在各種媒體上面奔相走告大聲疾呼。不管你原來站在什麼立場,屬於哪個機構;也不管你來自哪一個階 層,幹什麼行業,大家都有志一同,空前團結。愈到後來,情緒就愈高漲,學校處於半停課狀態,許多機構從上至下無心工作,所有人都只念著天安門。我還記得有 不少人認為只要經此一役,使中國變成一個民主國家,大家就用不著移民了。於是香港人的前途信心問題就和中國的民主進程聯繫起來了,後者的曙光是前者的答 案。這種話聽起來好像有點自利。
然而,在這個過程裏面,我這一代人漸漸被每天源源不絕的新聞喚醒了某種從不自覺,卻又隱約存在的國族意識,所以如饑似渴地捧讀《文革十年史》和各種 介紹國情國史的讀物,集體學習近代中國走過的道路。以往在殖民地教育裏面學到的冰冷知識一一回溫,課本上五四學生聚會的照片忽然發出了聲音,甚至連《出師 表》的文字也忽然滲出了淚痕。然後我們沖上街頭,用《我是中國人》和《龍的傳人》去唱出我們的新發現,用「血濃於水」的口號去證明自己剛剛憑著自力獲取的 「新」身分。北京的學生用不著唱《我是中國人》,對於這點,他們從不懷疑。北京的示威人群更不用舉起寫著「血濃於水」的標語,他們根本不會理解這種標語是 用來幹什麼的。沒錯,六四在香港不只是一次「支持北京學生」的民主運動,它還是香港人自己登臺當主角的民族主義運動;六四是我這一代香港人最重要最徹底的 民主教育與愛國教育。六四不只是省港大罷工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社會運動,它也是省港大罷工以來第一個把殖民地香港和中國大陸緊緊鎖在一起的串連行動。六四 是北京一路燃燒到香港的烈潮,儘管我們綻放的方式和姿態自有微妙的差異。
香港人不是六四的旁觀者,而是參與者
六四也是香港的六四,但我們對於這一點的認識還不足夠。我們知道「8964」是很多人的電話號碼的一部分,它成了香港好竺人彼此之間的密碼;我們知 道當年的集會遊行界定了二十年來一切街頭行動的模式,成了香港社會運動的文法;我們知道二十年前誕生的支聯會是今日香港所有民主派的搖籃,對六四的共識是 鑒別一個民主派成員的最最底線。我甚至知道有人在那段時間相戀結婚,有人在那段時間出生,使得六四成為他們個人生命史中的里程碑。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做過這 種研究,但是我們都曉得六四銘刻在香社會上的痕跡何其深遠。最重要的,是我們由此習得關愛「同胞」(第一次,它不是抽象的文字)。如果有人像曾蔭權一樣, 叫我們放下那段經歷,全神注意今日中國的富庶;那麼他一定不知道什麼叫做愛,因為他不愛活人(和那些活過的人),他愛的只是「國家的發展」。假如這種人和 曾蔭權都真心相信這種說法,那就表示他們並不以為政府需要道德上的合法性:誰給我錢誰就是老闆,我就好好聽話好好打工。
自此之後,二十年前「發生在北京的那一場風波」,就內化在香港人的集體回憶和社會肌理裏面了,以出乎當權者意料的方式,把北京和香港捆綁在港人記憶 的深處。由於我們自己就是參與者,因此「香港青年發展網路」召集人呂智偉那套「外力(港人)介入使北京學運變質」的講法份外可笑,難道他不曉得我們根本不 是什麼「外力」,香港由始至終就和北京站在一起嗎?如果他真把香港人當做「外力」,那他豈不是把我們當成外國人?又由於我們自己就是行動的主體,因此試圖 以揭露民運領袖「醜惡真面目」的手段來說服我們「應該醒一醒」的嘗試也是徒然的,難道他們不瞭解我們從來就不曾被「領導」過嗎?當年我們就是自己的領袖。
就算平反無望,我們仍然記住
有關六四的記憶不只是幾代香港人的集體記憶,它還是種需要被分享的記憶。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經歷了這件事,更因為還有許多人沒有這個經 歷。正如馬各利特所說的﹕「作為記憶群體的一員,我與前一代人有記憶的聯繫,他們又和更前一代人的記憶相聯,如此類推,直到直接見證事件的那一代」。當一 個歷史的所有見證人都死去後,「分享的記憶也就成了記憶的記憶」了。記憶之分享必以自由而公開的交流為前提。如果沒有充分的資訊及言論自由,沒有不受障蔽 扭曲的理性溝通,分享記憶是不可能的存在的。
可如今我們卻要面對這麼多的阻難﹕明明中國政府覺得自己當年幹得好,但它現在卻連一個數字都不敢提;明明香港是個自由港,但它卻以說不出口的理由拒 絕別人入境;明明香港的傳媒不受政治管控,但卻有雜誌如《君子》這樣臨時抽稿,把「不敢忘記六四」的封面專題硬生生變成可悲複可笑的「不敢忘記郭富城」; 明明有那麼多人曾經熱血沸騰涕淚縱橫,今天他們卻有口難言,甚至主動修改自己的記憶。看,為了銷毀和掩理六四的記憶,他們要費多大的勁。為了這個記憶;港 式的犬儒主義被調動了,「唯策略論」主導的歷史虛無主義也出場了;他們甚至不惜自毀長城,要我們否定自己當年至為單純的愛國赤誠,換上以曾蔭權為代表的那 種金錢愛國論(它的邏輯是誰讓我發財我就愛誰)。所以記憶六四已經不再只是記憶的事了,它還是一連串的抗爭與對決。它對抗言論空間的縮窄,與出入境的管 制,它還要對抗一連串違背理性的思考方式與一系列否定道德共識的價值主張。在這個意義上,記住或者遺忘六四,還真成了一個大是大非的抉擇。
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因為《國殤之柱》的創作者高志活第一次被拒入境是條新聞,現在我們卻開始習慣成自然;以前有人叫我們「放下歷史包袱向前看」 會使我們憤怒莫名,現在這種論調卻早已見怪不怪。也許有一天,還會有更多個陳一諤、呂智偉和曾蔭權出來鼓吹那種虛無犬儒的價值觀;也許有一天,六四不只不 得「平反」,甚至根本灰飛煙滅于時光的垃圾場中;也許有一天,我們真的會變成大多數人眼中的瘋狂先知,並且一個個老去,一個個凋零,所有記得六四的全都整 代人整代人地消失。即使到了那一天,再也不是為了起到什麼實際作用,而是單單因為這個記憶本身就是道德的,我們香港人,我們這群記憶的守護者也還將如此記住,直至最後一人。
150,000 的良知
六月四日凌晨,天也為你們哭。
六月四日的晚上,天公造美。
我慶幸我有份創造歷史。
我慶幸香港有最少十五萬個有良知的人。
我慶幸我們坐爆了維園,而仍然有很多很多人為了告訴當權者他們沒有忘記六四、他們要平反平四而湧入來。
我為身為香港人而感到驕傲,不是因為香港是所謂的國際金融中心,
而是因為香港有很好的公民社會,
香港人不是只講錢錢錢,
香港人是有良知有尊嚴有原則追求公義及民主自由。
每年,只有兩個日子,我為香港人的高質素而感到驕傲,
每年,只有兩個原因,我為身為香港人而感到驕傲,
第一個是六四。
第二個是七一。
珍惜我們愛的香港。
悍衛我們愛的自由。
感謝其餘出席的十五萬個你。
感謝因為太多人而無法湧入維園的你你你和你。
因為有你,
香港變得更美。
人性變得更美。
2009年6月4日 星期四
10,000 & 64
想也沒想過。
但其實我知道,
有一半人次是從互聯網的search engine 來的。
當中字眼包括「8964」、「積葵大地」等。
其餘的要多謝連線,當了helper 後,把很多人都引到這blog 來。
當然電影節一過後,人數急速下降(可見本blog 水準之低)。
「8964」把很多內地訪客引來。
但接近六四,他們已經完全消失。
不過仍然發現部份會穿越牆壁來到這個blog 看看一個香港人如何寫六四。
感謝一班捧場客。
首推羅先生,
然後是上年負責我這blog 的sonus_cat,
之後是Agnes 姐、大魔王,
留言的mouse 及老陳等。
還有香港仔。他那篇認真的回應,把本blog 探訪人次推到巔峰,更引起其他博客延伸寫下去。
更見有人在facebook 引述、在blog 引用我的文章。
說起來也有點慚愧,我何德何能?
見有人稱我為「博客」時,才忽然驚覺自己多了一個身份。
原來我也算是blogger?
論電影我沒那麼學術,
論政亦流於片面,
寫blog 是因為我手寫我心。
平時對人已經把話說三分,
那七分,甚至十分,
每晚每天都放在這裡。
我寫時,自己想說什麼就寫什麼,完完全全話之任何人。
寫blog,
我是用來娛樂及討好自己。
所以,我很坦率的把自己所思所想寫出來,
把自己的困擾、迷茫寫出來,
唯一不寫就是自己的快樂事。
報喜不報憂是現實中我做的事,
報憂不報喜就是我在網上世界中做的事。
可能這就是有人來看的原因吧。
畢竟,我是普通人,
有著普通人的心事,
為普通人的心事而煩惱。
為有良知的普通人也會憤怒的事而憤怒。
我的故事,是是他也是你和我的事。
我一廂情願地想,
共鳴,
才是一直有人來這個blog 的原因。
今天,本blog 人次達到10,000。
今天,是六四。
我相信,今晚在維園聚集的人,
都是對六四執著、有良知、對民主自由有訴求、要求公義的人。
都是認同20 年前那一班年青人所追求的普世價值。
都是願意把自己的想法及訴求表達出來的人。
是大家之間的共鳴,把香港人今晚聚集到維園的原因。
朋友,今晚維園見。
2009年6月3日 星期三
對六四的無知
同一時間,朋友B 也問我,六四時為什麼學生都走出來。
原來他倆之前一直都在線上說這個,弄不明白就走來問我。
我一邊跟朋友A 解釋,一邊叫朋友B 問朋友A,朋友A 把我的說話forward 給朋友B。我跟朋友A 解說了六四後,再說︰「你想知得更清楚,其實你上youtube,睇番當時d 新聞最好。首推ATV,當年的ATV 真係一流。」
而其實,那些新聞,我早就post 上了facebook。
本來我覺得高興,因為終於都有不關心的人開始對六四關心起來。
但無奈的是,其實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在facebook post 相關新聞、當時的剪報及新聞片段上網,希望可以引起更多人注意。
如果他們想知的話,早就會自己click 去看。
可是Facebook 上回應我的全都是本身很關心六四的人。
不關心的,就永遠不關心。
我覺得很無奈。
朋友B 說,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說︰c'mon! 大家一樣咁大,有咩理由我知你唔知呀?
她說,她正正就是淡化歷史教育制度下的產物。
我覺得驚恐。
大家都是港英時代的產物,當時的中史真的沒有教六四,
我覺得對啊,因為太接近了,而且港英政府處理歷史課的確有其hidden agenda。
但是,當時的新聞自由,比現在好得多。
亦很少自我審查的情況,當年的謬論亦少得多。
如果以回歸前香港如此開明的社會風氣下,都可以對六四如斯不認識,
那麼處於傳媒自我審查日趨嚴重、政府有意淡化六四的社會下,這一代又會如何?
朋友B 突然說,她開始記得父母有帶她去過一次維園燭光晚會,
她說,當時父母有解釋給她說天安門發生什麼事,
她也說,她在電視前見過槍械及坦克車,然後問爸媽是否打仗--這些東西不是戰爭中才會出現的嗎?
然後我知道,我這一代的人,就算不清楚知道六四發生的始末,都會知道中共的確出動過戰爭才會出動的武器去對付人民,因為我們的確目擊到。就算不清楚知道六四發生的始末,都肯定六四有死過人,有很多人流血。
朋友B 令我明白,六四要薪火相傳,教育制度的確要負上責任。
為人父母的要負更大責任。
老師不教、父母不說,身為學生及子女,的確會不知道六四。
但兩者都不是「我不知道六四」的藉口,
因為那麼多的資料在網上無料放送,任君閱讀,包括文匯報、大公報的報導等,
那麼多仍然在世的當事人,包括王丹、鮑彤,
那麼多仍然在世、當時身處北京的記者,包括謝志峰等,
那麼多仍然在世、當時在電視前看著電視直播新聞的目擊者,如你的父母等,
這些已為六四屠殺提供最好的證據,
為六四經過始末提供了最好的解說。
你需要做的,只不過是自己主動的看,自己主動的問。
2009年6月2日 星期二
但笑著吃苦的氣力 我有
股市牛氣充天,樓市不停升,但危機四伏。
升市沒有實體經濟支持,只靠熱錢流入。
熱錢好比女人心,海底針。喜歡來便來,喜歡走便走。
在搵夠散戶錢後,下半年應該是風聲鶴唳的大跌市。
有人提出了美國現正處於「通漲性衰退」,這對經濟的破壞力比「停滯性通漲」及「惡性通漲」還要大。其實香港的情況還不是一樣?
人工照減、員照裁。可是金融海嘯對物價沒有影響,依然那麼貴。
市面的店舖進行的策略是這樣的︰先把貨品mark 高了五成,然後再打折扣,營造有平貨執的錯覺。顧客見有平貨就會買買買,但其實一點都不便宜。
本來我很期待下半年的大跌市,因為我不喜歡升市才來入市。
只是我很有可能快將沒收入,下半年的跌市令我感困擾--
1. 我不敢動用我的流動資金去入貨,就算他有多抵買都好。
2. 下半年應該更難找工作,我可能會(再三)糧地好一段日子。
3. 我腦海中有四件事需要用龐大資金來進行,而我未必有足夠金錢去應付。
面對下半年,我的心情應該只會更加複雜。
也許一個人在真正無可奈何的時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亦舒《家明與玫瑰》
林夕,果然是亦舒的忠實讀者。
2009年6月1日 星期一
今日的中國,明日的香港--六四,維園見。
2009年06月01日
89學運領袖王丹無法回國,也不能來港,早前他在美國接受本報訪問,以平靜的語調道出內心的憤恨。他憤恨北京政府 20年前的屠殺,埋沒了一代人的良知與道德:鎮壓是對全社會的道德示範,你們不要關心國家的事情,你們管好自己就好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是這個樣子的,政府來這樣做,就是說你們要是去爭取民主自由,我就把你打死,鎮壓就是要傳達這個信息嘛。」
內地知識分子犬儒化
王丹批評內地年輕一代道德價值顛倒:「譬如說,為了國家統一,就可以殺人,為了兩岸統一,可以動用武力去打人。這個明顯就是六四之後,是政府用武力造成的。就是這種憤青言論,你可以看見老百姓被政府害到道德墮落,甚至是常識也沒有了。」
六四對九十年代以來的中國社會影響深遠,王丹認為,目前內地知識分子全面的犬儒化,不僅沒有站出來扮演理想性的角色,而且還找出各種技術性的藉口跟自己開脫,甘於做一個犬儒。整個社會以經濟為中心:「那麼大的一個國家,今天就跟一個小商小販沒有分別,就只有一個錢這個字。」
要把這種失常局面扭轉過來,惟有平反六四。王丹說:「你要是不平反,你永遠有一件歷史大事是是非顛倒的,這樣的國家是沒有前途的。」他說他未來的夢想是重建生活秩序,像六四這種事是一般的是非問題,就是一個政府不可以開槍殺人,但是這個是非問題到現在還沒有糾正。所以堅持平反的意義,就是要糾正基本是非。
所以他特別讚賞香港人每年與維園的約定:「我可以理解香港人心中濃厚的六四情結,不亞於我們,因為在回歸之前看到祖國屠殺人民。香港 20年以來,每年最少都有幾萬人參加六四燭光集會,實際上, 89年以後,只有維園這一塊土地延續了六四精神,延續了運動的生命,這點來說我是無限感激。」北京政府多年以來向世界塑造了一種形象,說中國人只是知道吃。王丹指出,香港人用實際行動證明,至少香港人不是只知道吃的;香港人吃得挺好,但是除了吃以外,香港人還需要別的。
年輕人是中國的希望
王丹認為,神州大地一天燃亮着悼念六四的火苗,一天都有推動民主的希望:「每年一次的維園集會,是共和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時間,唯一的一燭火苗。在黑暗中能夠堅持這種東西,它的意義要超過悼念六四。在民主化往前發展,還需要有人能夠堅持,我覺得香港能起着這種傳承、堅持的作用。」
這麼多年來,王丹一直留意着香港,香港大學學生陳一諤的六四言論,他不只一次認真回應。他着緊的不是陳一諤,而是香港以至中國的未來:「年輕人才是中國的希望,我已經 40歲了,中國未來要靠他們。如果他們連過去發生甚麼事都不知道,我替他們覺得可惜,我看不過去。」
別妄信北京政府的話
王丹指摘北京政府欺騙學生、隱瞞真相,很對不起學生:「所以我對陳一諤同情的成份超過了其他的成份,他也很年輕,才 20歲,受了一些人的影響,我覺得他背後這些人非常可恥。」他認為陳一諤的鬧劇反映了這麼一個事情:「北京方面在六四 20周年前夕要去做一些動作來抵銷外界對六四的悼念。」他寄語香港新生一代,別妄信北京政府的話:「我們有足夠證據證明這個黨撒謊成性,它今天講的話,我們首先要以存疑的態度去面對,這是我對香港年輕人的忠告。不管政府講甚麼話,那怕是天氣報告,都要存疑,這是我作為一個過來人的忠告。」
遙遠的夢想「我希望去香港教書」
訪問王丹當天,洛杉磯異常酷熱,剛剛打破了當地過去 95年來的 4月份高溫,這位剛拿到學位的牛津大學歷史及東亞語言博士卻西裝筆挺來見記者。跟香港人爭取平反六四一樣,書生型的民主鬥士有個遙遠的夢想,就是來港教書。
盼出席本港六四活動
「我的目標是教書,我原來最希望去香港,(教書)香港最合適。」他解釋,希望來港教書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對香港有一種特殊感情,可以說是六四情結吧。 20年來只有香港有維園集會這種悼念六四儀式,所以我對香港始終有很深厚的感情。」第二點是因為他研究東亞歷史,香港在東亞的中間,從學業角度來講是很合適的地方。最近,他獲台灣的大學聘為訪問學者。
持美國護照的另一位 89學運領袖熊焱成功來港,但王丹並沒有有效的護照,原來他的中國護照逾期之後,中國政府拒絕為他續期。他在 2003年和去年,先後以開會及觀光為理由申請來港,都被拒絕了。今年支聯會代他再次向政府申請入境,邀請他參加六四紀念活動,現在還未有結果,王丹自言希望不大。
20 周年,王丹以平常心面對,只是今年真的特別忙:「我最近跟非常多的媒體做訪問,這一個月來每天都有,疲於奔命。」透過傳媒,他可以向內地人分享想法。另一 個途徑則是個人網誌,他的網誌開了又封,封了又開,現在已經開第三個了。吸取過往經驗,為免再遭內地封殺,今次較低調,低調得連記者問他的網址也不敢透露,只有相識的內地朋友知道。極權的魔爪無遠弗屆,王丹網誌的存活空間,比起大熊貓、小熊貓還要瀕危。
王丹,過來人,就是指出了六四的本質及影響是怎麼的一回事。
我是非常尊敬王丹的。
亦有我很相信的過來人曾多次跟我說︰不要相信中國共產黨的話。他們是永遠信不過的。
六四,站出來,不止是為了20 年前犧牲的學生、不止是為了民主、自由這些普世價值、不止是為了良心的表現,還為了香港的未來而站出來。你希望香港的下一代分不清是非黑白對錯嗎?你希望香港下一代以為錢是王道,所以殺人是可以接受嗎?你希望香港的下一代像憤青嗎?你希望香港的下一代學者像犬儒,只懂附和極權政府嗎?你希望香港的下一代在為自己爭取、說出當權者不喜歡的話時被政權打壓嗎?你希望香港的下一代沒有獨立思想,只會相信政權的話嗎?你知道香港的下一代就是你的下一代嗎?
我不希望,所以
六四,維園見。
對牛彈琴
我的思想複雜、個性難以捉摸,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已不寄望人來明白我。
如果及後發現對方原來不明白、不理解、覺得我的憂慮是多餘的話,以後我更可以省回一口氣。
講多無謂。
知己即知道自己,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