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了園子溫的《愛之剝脫》。237 分鐘,一點都不難過。我坐第二行,看完沒有頭岳岳、暈陀陀。
237 分鐘,為什麼片長要4 小時?而不是一般的90/120 分鐘?因為《愛之剝脫》內裡所包涵的題材太豐富︰宗教、邪教、教會。電影說的,不是褒曼式的天問,而是人對宗教的迷信、人在迷茫下走上邪教之路、傳統教會的偽善。至於上帝存在與否,已經不是問題重點。重點是,人如何自處。
家庭問題、兩性問題、性慾、同性戀、人性、變態、色情事業。兒童/青少年永遠是家庭問題下的最大受害者。溫和的父親婚姻失敗,性情大變,雖沒有對兒子動粗,但其冷淡得像冰的態度,何嘗又不是精神虐待?對兒子無理的要求,最終迫到兒子走上「變態」之路;父親對女兒的虐待,令到女兒心生絕望走上邪教及殘酷之路;父親對女兒的性侵犯,令到女兒討厭男人,繼而走上疑似同性戀之路。男女之間的性問題、神父也有七情六慾、邪教卻要求你全無性慾等等等等。總之,園子溫跟你揭露的是日本的社會狀況,把真人真事(!)拍成電影向社會提出控訴。
說真的,太豐富了,於是電影要拍四小時。如果要認認真真的寫《愛之剝脫》,也應該可以寫成一篇碩士甚至博士論文。所以這一篇觀後感,我只想集中一點來說。
純愛是這電影永遠的主題。我看完後其中一個很大的衝擊,就是園子溫把最極端的東西都放在電影。邪教、偷拍內褲、神父叛教,甚至殺人都好,各種離經叛道的都放進去,但其實都是因為愛。神父叛教是因為愛,走進邪教是因為渴望得到愛、殺人是因為愛、偷拍是因為希望得到愛、同性戀是因為愛。一直以來,純愛跟具爭議性的話題是扯不上關係,但園子溫卻把一切都聯繫起來,而且十分理所當然。其中,當Yoko 向Miss Scorpio 問起同性戀問題,Miss Scorpio,亦即男主角Yu 說,一個人走上變態之路,背後都有原因的。這是一種很人道主義的看法,甚至看到導演對人有一種大愛。事實上,電影中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每個人所做的事都會遭人誹議,所以在Chapter 1-2 中,園子溫就把主角三人的童年都展現出來,除了讓觀眾更明白角色性格外,無非就是告訴你,喂,他們變成今時今日這個模樣,是事出必有因的。你看他們都是變態、人格有缺陷,但其實他們都是缺乏愛的受害者。
男主角是最好的示範。男主角Yu 本性善良,而且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為了讓身為神父的父親高興,為了可以在告解時有罪可赦,他特意去犯罪,甚至變成偷拍狂。目的是為了討父親歡喜,在父親盛怒下終於感覺到父親對自己的愛--不是神父對教徒那種大愛,而是父親對兒子那種小愛。Yu 雖然變成偷拍大師,但他卻仍然純情地一心只想找到他的瑪利亞。雖然他偷拍了數之不盡的內褲照,但他始終如一的只能對他的瑪利亞Yoko 勃起。他從頭到尾,為了父親犯罪、之後為了Yoko 犯更大罪/法,但出發點從來都只得一個︰愛,純粹的愛。加入色情行業、加入邪教、殺人、放炸彈,做盡一切永不翻身之事後,Yu 的本性卻仍然沒變,他仍然是一個天真無邪的人。
雖然宗教是另一個貫徹整部電影的主題,而園子溫對宗教教派,不論是傳統正派或新興邪教,都抱著批判態度。但是關於愛,他仍然用了聖經中格林多前書第13 章來釋述愛的重要性。最重要的一句是︰
13:13 But now remain faith, hope, love, these three; and the greatest of these is love.
到最後,神父父親在邪教破解後跟後母說了一句「我愛你」,而這一句「我愛你」是電影中最平實的告白,也是最真切的;Yoko 看了Yu 為色情行業公司所拍的片才真正明白到Yu 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為了愛。Yu 的愛令到Yoko 從邪教中醒覺,Yoko 的愛讓Yu 從精神錯亂之中甦醒。朋友之間的愛,在這電影中那個沒有誰可靠的世界,更顯得難能可貴。朋友在你落難時,會為你哭泣為你擔心跟你一起墮落。如今常存的有信、望、愛,而其中最大的是愛,這就是電影的主旨。儘管牽涉到萬千題材,最主要的始終是這種無邪的愛。電影越是離經叛道,就越看到當中這種純純的愛,是如何的難得。
題材豐富、配樂出色、有笑聲有色腥,應有盡有。
還有,電影總令我隱約想起《新世紀福音戰士》。